第28卷第5期
2012年5月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SHANGQIU NORMAL UNIVERSITY
V01．28 May．
No．5 2012
威廉·詹姆斯的自我理论解析
江
琴
(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507)
摘要：威廉·詹姆斯是美国十九世纪下半叶的重要哲学家扣心理学家，是真正从科学心理学 的角度来阐述与研究自我问题的第一人。詹姆斯指出，自我的构成——主我(I)与客我(Me)之间 的界限是模糊的，强调个人的自我是一个统一的实体，其实也就指出了自我概念实际上起着个人行 为自我调节与定向的作用。詹姆斯以“彻底经验主义”批判了传统经验主义以心灵与外部世界的 二分法为根基对自我的人为割裂，旨在反对主客二元论，注重意向性。
关键词：威廉·詹姆斯；自我理论；传统经验主义；彻底经验主义
中图分类号：B08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600(2012)05—0030—04
哲学家休谟和康德都曾表明，我们不可能对一 个灵魂或者超验的自我产生实证主义的知识。相应 地，19世纪的实验心理学家们甚至都不谈论自我， 认为它只不过是一些倏忽而过的思想之链。真正从 科学心理学的角度来阐述与研究自我问题的第一人 是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1842一1910)。詹 姆斯是美国19世纪下半叶的重要哲学家和心理学
家。他是实用主义哲学的奠基人之一，也是美国机 能主义心理学派的创始人之一。
依据解决了这一问题。詹姆斯指出，当我们看到了 某物，当我们在思考某个问题时 我们怎样知道 自己在看或自己在思考呢?是通过那个能够意识 “被意识”的东西，是通过那个“思想者”，也就是通 过我们所说的“主我” 298—299。“客我”指被知的 我，“包括他的衣服和他的房子，他的妻子和女儿 所有这些都赋予他相同的情感。如果它们都非 常好，那么他会有成就感；如果它们不怎么好，那他 会感到沮丧” 291。292。正因如此，“衣服和房子”、 “妻子和女儿”也是自我的一部分。当然，这些并不 是因为是实体才成为自我的组成部分，而是“这些
1890年，詹姆斯在《心理学原理》(The蹦nci— 都赋予他相同的情感”，同时，“从同伴那得到的承
ples 0f Psychology)一书中首次提出了自我的构成，
即主我(I)与客我(Me)两方面，也即纯粹自我和经 我。詹姆斯把自我定义为是个体所拥有的意
识、身体、特质、能力、抱负、家庭、工作、财产、朋友等 的总和，他把这个概念划分为三个部分：组成要素， 与之相联的情绪和情感，由此而产生的行为。詹姆 斯认为，主我是主动的自我、进行中的意识流；客我 是作为思维对象的自我，包括一个人所持有的关于
认”，还有“个体内在的或主观的存在，他的心理能 力或性格倾向”，这些都是“客我”的构成。 验自 从詹姆斯关于“自我”的定义可以看出，他是从 社会生活角度来定义的，“自我”是人这一生物实体 的内在活动与社会生活所产生的现象的总称，涉及 相应的心理过程、状态、内容以及社会事实。同时， 詹姆斯认为，“自我”是个体所拥有的事物或关系 等。这种观点侧重于“自我”在社会生活中外显出 他自己的所有事物、知识与信念。“我看见我自 来的具体形态，更注重的是对自我作为知觉对象的 己”，两个术语都用到了，我是看的主体，也是看的 研究。对詹姆斯来说，“主我”也是十分重要的，因 客体。 为它是对“自我”本身反映的解释，从而对“客我”的
自从心理学诞生以来，思想家们一直都在力图 建构负有责任。但是他又认为，“主我”的本质是不
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即是谁或者是什么知道我就是 可决定的，任何自我都是“当下的思想”，因此出于 我?詹姆斯以个人同一性(personal identity)理论为 实证研究的目的，“至于主我则留给哲学家或研究
收稿日期：20“一12一18 作者简介：江琴(19r79一)，女，安徽黄山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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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詹姆斯看来，由于不同人的背景、兴趣各异， 宗教的人士去研究”。詹姆斯又进一步指出，尽管
他们分别为自己建构了一个“为我的客观世界”。 在语言上可能作“主我”与“客我”的划分，它们实质
詹姆斯晚年提出了彻底经验主义学说来解释这个问 上同是经验同一体的不同方面。个人的自我是一个
完整的实体，自我意识不可能有脱离内容的抽象形 题。詹姆斯之所以强调“纯粹经验”这个概念，强调 式存在。为了突出身心非二元的特征，詹姆斯特别 要在“经验”一词之前加上“纯粹的”这个形容词，是
强调心理与物理的模糊性质，认为“主我”与“客我” 为了表明有一种原始的、中立而模糊的存在状态存
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 291。在社会生活的现实中， 在于主体与客体的区分之前¨J49一。詹姆斯将传
统 个体自身及个体与环境之间，总是会存在矛盾，自我 经验主义称为“平庸的经验主义”，认为这种经验主
就是按照现实原则，尽可能地寻找权宜之计，按照保
持自我看法一致性的方式行动。
西方19世纪心理学的研究成果有着
非常广泛和深人的了解，而且注重对宗教经验和宗 竟是什么呢 意识的意义研究，所以他在进行哲学思考时，能够 原始的素材和质料，一切事物都由这种素材构成。 到比前人更加注意“身体一知觉”与“精神一意
识”之间的密切联系。詹姆斯认为，传统经验主义
是以心灵与外部世界的二分法为根基的，这种人为 地割裂无助于对实在的进一步理解和把握。因此， 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哲学把一切引向人的动机，引向 个人的经验。按照詹姆斯的说法，就是“经验主义 与人本主义的调和”，其基本思想是，强调个人的行 动和个人经验的作用，强调人的行动与经验先于原
则与一切教条及学说。他还提出，不可预设一个超
自然的世界，也不应把人与世界人为地隔离开来。
在对人的行动和动机的强调这一点上，实用主 人的实在，没有所谓纯客观的事实，实在渗透了人的 与20世纪风靡法国的存在主义有异曲同工之 妙。萨特认为，决定人的本质的存在是一个自由选 择的过程。他还说：“人除了他自己认为的那样以
外，什么都不是，这是存在主义的第一原则。 人
首先是存在——人在谈得上别的一切以前，首先是 一个把自己推向未来的东西，并且感到自己在这样 做。”旧J144引文中的“自己认为的那样”、“感到自己 在这样做”指的都是自由选择，自由选择是主观的，
人的存在就是人的自
由，“存在在先”的意思是“自由在先”，“存在先于本 质”的意思是“人的选择造就了他自己”。萨特的这
些话与詹姆斯的自由意志思想是一脉相承的，詹姆
斯在《心理学原理》中写道：“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
做到，错误的举动不能受命运的支配，但正确的举动 一定留有希望 自由的第一需要应当是确认自由
本身。”【3]573詹姆斯认为，我们只有透过对自由意志
的强烈要求才能完全感受到人类的感情和生命的活
力。他的实用主义在某种意义上是一门研究如何通 詹 过应用人类意向性将想法转换成行动的学问，实用 主义促使每一个人好好地了解自己，以便拥有足够
的能力来最大程度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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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的失误不仅败坏了知识论，而且影响到哲学的大 多数主要问题——一般观念的本性，外在世界以及 自我的统一，等等。他的“彻底经验主义”旨在反对 主客二元论，注重意向性，反对心理主义。 詹姆斯对詹姆斯所说的实在(亦即他所谓的“经验”)究
?根据詹姆斯的观点，世界上只有一种 教 做 这种素材就是“纯粹经验”，它是连续的，“似乎完全 是流动的”。在詹姆斯看来，实在就是我们直接把 握的、日常所理解的、渗透着概念的实在。对于实在 所具有的更为深远的特点，只有通过知觉性的经验 才能够找到。因此，“我们对实在的怎样说法，全看 我们怎样给它配景。实在的实在，由它自己；实在是 什么，却凭取景；而取景如何，则随我们。实在的感 觉部分和关系部分全是哑的，它们根本不能为自己 126。詹姆斯在这 里所要揭示的是，在认识的领域里没有所谓独立于 义 价值观念。因此，不同的人看同一个事实，看法可能 各异。詹姆斯从实用主义角度批判了传统的实在 论。这里詹姆斯实现了视界的转换，他强调的是行 动和实践的过程与结果，是人们通过经验活动构造 或创造出来的现实世界。社会建构论心理学认为， “实在是社会建构的结果”，意识无法脱离语言而独 立存在，认知、情绪、人格等心理特性是人们在社会 生活中建构出来的。 萨特反对一切形式的决定论。 人的自我与世界，都可以用经验加以理解，一切 都在经验当中。当人们返回原始经验或纯粹经验 时，便消除了主体与客体、精神与物质、心灵与肉体 的对立，一切都在这里得到统一。詹姆斯试图用他 的彻底经验主义告诉人们，一切理论、命题、学说、制 度等等，并非事物的本来面目，它们都是次生的。他 坚决反对传统哲学中把物质和意识、客体和主体看 两种独立实体的二元论，声称彻底经验主义者的 场“首先在于把我们从知者和所知之问的关系的 一种人为的观点这一大陷阱里挽救出来”4口8。姆斯认为意识是不存在的，他说：“表面上看来，全
否定‘意识’的存在，未免有些自相矛盾——因为 ‘思想’的存在是不能否认的——我担心，如果我这 说话，而要我们代它们说话”15¨孙 做立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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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讲，有些读者大概会看不下去了罢。因此，我不能
不马上作个解释，我的意思是：意识是一个存在的物 体，我当然否认；但意识是一种存在的作用，我却完
全赞同。”【6脚他认为人的意识是自由的、流动的，意
识是为生存和存在服务的。詹姆斯的观点其实是： 考虑就会发现，意识就是某种可能在任
何情况下的直接发生，所以在这个意义上，作为主观
实体的意识是不存在的——它并不是某种独立的东
西，带着某种独立的体验。因此，詹姆斯认为，就单
独的一个知觉经验而言，是没有主客观问题的¨J。
“詹 在詹姆斯看来，纯粹经验在一种关系中是物质，在另 一种关系中是意识；或者说，既可以在一种意义上是
认识对象，又可以在另一种意义上是认识者。物质
和意识、认识对象和认识者、客观和主观都属于纯粹
经验，它们之间只有机能上的区别，而没有本体论上 的区别HJ74。这样，他自然而然地对形而上学那种
将“身体一知觉”与“精神一意识”断然割裂的二分
法进行了扬弃。
詹姆斯的实用主义哲学思想对20世纪西方哲 学的发展走向产生了重要影响。他的“彻底经验主
义”这种极富现象学色彩的方法论启发了胡塞尔的 现象学之思。胡塞尔本人很坦率地承认自己曾得益 于詹姆斯悼1。詹姆斯认为，心理活动并不是人对外 界刺激的机械反应。胡塞尔提出“回到事物本身”
和“本质直观”等理论，也是对那种一味地探究所谓
世界本原的形而上学进行了扬弃，并对经验中的现
象进行观察，以图从另一个视角去揭示意识的过程 与本质。因此说，詹姆斯的思想对胡塞尔产生了多
詹姆斯的本体论对海德格
尔也产生了潜在的影响。海德格尔指出，形而上学
把对存在的研究变成了对存在者的研究，在《存在 2000． 与时间》一书里，他提出此在的筹划、操心不是为了
动态， 别的，而是为了生活，所以哲学要回归到对存在的研 究上来。这与詹姆斯的观点不谋而合。 由于具有哲学高度上的前瞻性反思，詹姆斯的 哲学和心理学理论对后现代主义思潮也产生了重要 的影响。在《信仰的意志》一文中，詹姆斯通过对情
感、意志重要性的强调，对恪守经验实证和价值中立
判。科学主义认为，能够
使我们达到真理的道路只有唯一的一条，那就是科 学方法，而詹姆斯则认为，实际上存在着多种可供选
择的方法，而且心理学研究涉及的对象是人，因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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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方法和取向不可能是价值中立的，否则就不可 能完整、准确地理解人的心理。在心理学的研究方 法上，詹姆斯也一贯提倡多元方法论，反对冯特的实 证主义“方法中心论”的霸权地位。这就为后现代 思潮的价值取向提供了思想促动一J。 如果你仔细 对于詹姆斯的评价也并非都是认可。著名学者 康·梅里维尔这样评论詹姆斯：“詹姆斯的实用主 义哲学使人们的意识败坏，培养人们的无原则性，贪 财如命，无限制的利己主义。它颂扬强有力的人物， 颂扬他们的恣意妄为和无法无天。”HOJ 75还有， 姆斯终其一生，在两个世界之间徘徊，其一为爱默生 自由个人的乐观世界；另一为宿命论——有时为悲 观的——新的科学世界。他并未放弃一种想法，人 乃是灵魂的主宰，命运的主人，但他的内心冲突时 生，有一个时期几乎使他神志丧失。”皮尔士也认 为，詹姆斯的实用主义过分简单并带有还原论倾 向¨1|。另外，詹姆斯的彻底经验主义学说“十分难 以理解”，也存在着很多混乱和缺陷。这一点在詹 姆斯写给朋友的信中也谈到过：“不管怎样，我的那 些文章(指《彻底的经验主义》中的文章——引者
注)还正在摸索，无疑有着很混乱的毛病。”¨2】550 参考文献： [1]威廉·詹姆斯．心理学原理[M]．唐键，译．北京：商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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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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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现
[9]赵毅．威廉·詹姆斯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 响[J]．邯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3)． [10]康·梅里维尔．美国的实用主义[M]．郭力军，译．北 京：人民出版社，1958． 原则的科学主义进行了批[11]R．罗蒂．实用主义：过去与现在[J]．张金言，译．国外社 会科学，2000(4)． [12]R．B．Perry．f11Ie rrIloug}It粕d ch啪cter of wiui蛐James[M]．(V01．2)Boston：Little，Brown．1935． 【责任编辑：李安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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